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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口老灶,点亮了世界,温暖了岁月

一口老灶,敞着黝黑的胸膛,燃着不熄的火,点亮一世界。
过年要拜灶神爷爷的,没有灶,哪来神?我想这大概是土灶连整改村容村貌的大旗都挥之不去的原因之一。我也是猜,我不迷信,迷信的是那帮爷爷奶奶们。
我的家里也有一口灶,和村里任何一口不舍得拆的老灶一样,印象里,总是重大节日时,亲戚朋友聚一堂,老灶才开火,平时不过像个被开了口的巨型易拉罐在无声响地张翕罢了。它仿佛是在蓄力,一吐便是成堆的,不绝的,一盘盘的扁食,桌上叠不下,烧得软烂的蒸菜要用桶装,爷爷奶奶匆忙地端着大盆小碟,脚下生风,活像是养的鸡终于不停地溜出金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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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必然是老灶开火的时候,正享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,表哥突然说:“外公外婆菜烧的真好,不像我爷爷奶奶,妈没在给我吃猪食嘞!”爷爷刮了下我的鼻子,“听到没,哥哥羡慕我们哩!”,灶里好像又有菜好了,他起身了。我沉默不语,直到散伙之后,我故作嗔怪状向爷爷奶奶撒娇:“平时我们也没有这样吃啊!”
是啊,都说土灶是落后,登不了大雅之堂,而在隆重的日子里却又少不了它。“因为平日里烧灶就显得寒酸了。”奶奶说。她还给我举了村里某个老太太,每天捡柴劈柴烧灶,过年被儿子劝阻的事儿。我霎时体会到,老灶烧的菜美味,就美味在是团圆的味道。在我家乡的这片土地上,勤劳的人儿们白手起家,生活在进步和创新,而他们仍然勤劳着,守着柴米油盐的纯粹,等着在远方的游子归来。
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生活,大都是用灶烧饭的,每到冬天,我就抢了灶前奶奶的还垫着她织的暖和坐垫的小板凳,热气氤氲着我,我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在弥留之际般幸福。火苗欢快地一下又一下地舔着柴火,我像土灶细腻的专职保姆,纤细的手指操纵着和土灶一般颜色的大火钳,伺时慢慢喂给它木柴。
我是真的把火灶当成有生命的活物了,从我家的房子盖起时它就出生了,它见证与熏烤的岁月,我们这一家子,老灶最懂:爷爷奶奶是种地的粗人,很早的岁月里,两口子务农回来,夕阳不偏不倚地笼罩在他们身上,他们叙叙田里的菜豆苗长得多高了,张大婶家的草鸡已经会下蛋了,同时土灶乖巧地在膝旁准备晚餐;我的爸爸从小吃土灶,成为一名工程师后走出了村子。过年回家,他既无拆灶的意思,也没有提出让两口子享享清福,就用天然气和电饭煲煮饭。爷爷奶奶更没有责怪他不孝。而我,爷爷说,一看就是不会留得住村子里的料,是大有出息的祖国的人才!
我想我会努力地把祖国建设得美丽发达,却也不会拆了老灶,因为老灶烧出一家子的饭,烧出团圆的味道。
转眼间到了正月十四,家乡的元宵节,别人十五我们十四。家里其实冷冷清清,没什么客人。爸爸早已出了门,我收拾收拾马上也得重返校园,糟羹是我的最后一餐。想起奶奶常说我还是个三岁小孩时,爸爸给我在十四夜里买了无数盏花灯。傍晚灰蒙黯淡,在院里土灶安放的铁皮棚处隐隐显着亮光——
这光点亮了世界,温暖了岁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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