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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次寻常的告别

清晨的车站很安静,站台边,零星的旅客们似乎都很期待即将到来的这段旅行。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啸声后,列车缓缓停在站台前,爸爸登上了向西行驶的列车。

多云的天,阳光像一点点执念,透过云缝,洒在缓缓驶动的列车上,想让他留下来,好让我们再看他一眼。然而,此时的阳光就像我的一缕思念,能在一瞬间到达远方,却又如此软弱无力,留不往这片刻的时间。

我的左胳膊传来一阵刺痛感,“老师来了!”是我的同桌在掐我,猛然抬头,眼前全然是教室的模样。原来没有,什么都没有,一切都是臆想。也不全是,也只有离别这件事本身是真的了。

那天早晨,以及那天的前一晚似乎真的很寻常。同往常一样,在我临睡时,爸爸依旧在整理家里的东西;那天早晨我也同往常一样,匆匆地吃完早饭后,与家人道别,匆匆地走出了家门。坐在教室里,盯着手中的笔尖,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,一个月前接到援疆任务的爸爸真的要走了。我突然发觉,前一晚他打理的并非家中的杂物,而是他远走他乡的行囊;在他那双目送我出家门的眼睛里,多出了一丝不舍的泪光。离家的是他,结果又是他先把我送出了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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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已经45岁了,在我来到人世间后,他已在无声的岁月里流逝了十五年的青春。若不是家里留着一张他结婚时的照片,我还以为自从我生下来他就一个样。他在家时,他常常说我有他年轻时的风貌,我每次都是看他那鼓起来的肚子,告诉他别开玩笑了。后来看到他的照片我才发现,该被嘲讽的人是我。

我思忖着,为何他在我心中的印象好像是一成不变的呢?十五年间,他一直以一位父亲的身份陪伴在我的身边,少不更事的我似乎是一直在埋着头接受他那深沉的父爱。当我终于有了抬头去看看他的脸的意识,他已经成了这幅中年男子的模样了。而他那深沉的父爱从未改变,以至于我认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
如今,到了我低头也能看到他的脸的年纪了,而他,时隔十八年,再次独自一人背井离乡。他开玩笑说他去新疆,不过是再回到部队当三年兵而己,这可比当年离家十年好过多了。于是,在那天上午,他坐上了去往省会的车,他将在那里乘上飞往西域的航班。离家1929 千米的距离,连太阳都得晚两小时和他说早安。

我没有去送他,这会成为我这三年中最大的遗憾。所谓真正的告别,没有长亭古道,没有劝君更进一杯酒,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上午,有的人就不在我的身边了。

夜色徐来,明月半残。事实是,那夜的明月没有陪在启明星旁;事实是,月亮的目光,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千里之外的启明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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