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洁净的地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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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栀子花盛开。
我站在它们跟前,闻香。它们就快老去,如一个人的青春,转瞬即逝。
我的栀子,我的花。有时觉得,人间虽然不堪,有这些花,已是富足。有这些花,人间已是值得。蝴蝶、蝇子在栀子花间不停地做着什么。
柚子已经碗那么大了,沉甸甸地垂在枝头。
“还过些日子大约要找根棍子撑着才好。要不然,这细枝子承受不了它们的重量。”我这样想。
四只花喜鹊落在柿子树上。
四只花喜鹊耶!真的很好看。它们那么长的尾巴,一翘一翘的。它们一会儿叫,一会儿跳,一会儿低低地飞起,在树冠上盘旋,又落下。
“怎么是四只?而不是两只?”我默默想,“也许是两对夫妻。也许是四姊妹。又或者是一家人四口。”
谁知道呢?
我只看花,看果,看鸟,亦是很好。

2.
菜地那边,幺爹幺婆佝腰在做着什么。接骨木草很高,挡住了他们。
也许是锄草。黄豆苗生出来了,他们不能让野草与豆苗争肥。
高高的接骨木正开着密密的的白花。长接骨木的那块地是谁的呢?就这么空着,怪可惜的。但转念一想,一块地长接骨木就不可以吗?万物皆有生命,它总需找到一点安放自己的地方。
接骨木花开,结果。我喜欢那些小小的、艳艳的红果果。小时候觉得那样好看的果子居然不可以吃,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。
一棵草一滴露水。这是妈妈常说的话。
乡下人养孩子也这样说。
一个人,一棵草,来到这个世界,总归是要活下去的。
又有生如蝼蚁。
不想这些。

3.
爸爸肩头扛一根小碗那么粗的木棍往菜园走。昨天风急雨大,苦瓜架需要加固,也难为他找来这么大的一根,都可以当屋檩子了。
爸爸总喜欢板着张脸,这点非常不好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他了?
“一个人千万不能木着张脸,要有笑模样,开开心心地,周围的人看着也好。”我时常与芷涵与安安这样说。
今天与芷涵聊到小时候的一些事。六七岁吧,爸爸要我剁猪草。我现在想象不出我坐在矮凳前剁猪草的样子。只记得右手把左手弄伤了,鲜血直流。他大约也吓到了,把煤油灯里的煤油(那时煤油很金贵)倒出来给我洗伤口,然后掩上灶灰,再在妈妈的簸箩里撕一条布条给我缠紧。
这样做,应是乡下大多数人用的土办法。
土办法很管用。反正我的手过几天就好了。这会仔细看,还有细细的白色的浅痕。
如果不是这点子痕迹,我大约早就忘记了。

写到这里,不知怎地想到月亮里的吴刚。他挥动一把斧头砍一棵树,周而复始。月亮在一把斧子里圆了缺,缺了圆。
斧子丝毫没有影响到月亮的美好。
就如我的爸爸,他也许很不好,但这又怎样?就是这样一个人,给了我生命,养育了我。

4.
“昨晚上的天好蓝好蓝。星星好好看。”
妈妈一边洗碗一边对我说。她的眼睛里有光在跳动。
我昨晚八点半进的屋,我怎么没有好好看一眼夜空呢?
我有点懊恼自己。
妈妈一定是给菩萨敬香后出来看见的。菩萨给了她明亮的眼睛。
我偶尔会看妈妈站在灶门口点香、作揖、祈祷。她那时已经洗净,低眉垂首,面容安详,宛如夜空。
点燃的三柱香像三点微弱的灯,映照着她平静的脸。
在她的心里,灶门口是最洁净的地方。
一饭一蔬,皆在那里成熟。

关于作者: 小司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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