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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的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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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老父亲住进康复中心,八十高龄的老母亲就独自一人生活,她时常会感叹日子的冷清孤寂,我们平日要工作,只有周末接她来吃顿饭,聊个天,聊解她的寂寞孤单。
今日周六,早早把她接来家中,吃饭聊天,她照例家长里短,感叹老年人的不容易,身体不好的不方便。我习以为常,应付着她的抱怨和惆怅。
傍晚,早早吃了晚饭,送老母亲回家。汽车一路开到森林公园附近,母亲想起什么似的说:“我带你们去森林公园走走,那里有很多花开了,有亭子有鱼,还有很多人在摸螺蛳咧”。我和丈夫相互看看,原本打算把老母亲送回家,去城里逛个商场的。我刚想说,丈夫朝我使个眼色,热情地对母亲说:“是吗?早听同事说森林公园很漂亮,还没机会来看看,今天赶巧了,老妈带路!”我明白过来,赶紧应和:“好啊好啊,森林公园走几圈再回家。”母亲瘦削的身子佝偻得厉害,她听我们这样说,伸了伸腰,满脸的皱纹荡漾开来:“走几圈?!那得花上三个小时,这里很大很大。”说完她还用手画了两个圆圈,我惊讶地问:“你计算过时间?”“对啊,”母亲有些得意地说;“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散步,从家里出发,走森林公园,得一个半小时,来回就三个小时。”说完母亲像是到了她的地盘,噔噔走在前头,开始给我们介绍:“这里过去左边是花,我拍很多花,就是这里的花。右边是一个亭子,亭子过去是一边荷花,那里有很多人摸螺蛳,那些螺丝都干干净净的……再过去是一片紫色的花,现在谢了,换上黄色的小花了……”我听着母亲的絮叨,突然有些心酸:在早晨,在中午,在傍晚,我年迈的老母亲孤单地走在森林公园,佝偻着瘦小的身子,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……
我叮嘱母亲:天黑不要一个人出来散步,早早回家。她频频点头:“天黑我不走,有一次走到前面的小路,一个疯子冲出来,把我吓到了,还好我当没看见他,直走过去。”这一说,听得我心揪,母亲又说:“我现在都白天走森林公园,有时一走就半天,回家又没事,还是走走好。”我心里又一酸,拉紧母亲的手,内心有点惭愧,丈夫在一旁听了,也默不作声,只是悄悄把母亲靠边拉了拉。
走过荷花池,母亲兴奋地对着花拍照,又拉着我合影,皱巴巴的脸因为兴奋显得有些红润,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仪的玩具或者满足了某个心愿一样,母亲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。天黑了,我说:“老妈,我们回家吧。”母亲却说:“再走一下,你们在,天黑我不怕。”看看老母亲瘦小的身子,我拉紧了母亲的手,就像小时候母亲拉着我的手,我们母女俩边走边说,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,我对母亲说:“我们再走走,慢慢走回家。”母亲频频点头,微微笑着。是的,此刻我希望回家的路长些再长些,我陪伴母亲的路远些再远些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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