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是必定要朽的,器物比人要朽得慢些,物是人非是必然,同一件器物放在时间线不同位置,价值是不同的,放在器物所属的此时当刻,很普通,只是工具,而放在未来,依时间长短而定,有收藏价值,成了可供“审视”的艺术品,能审视出什么来,看造化。就像这一套套瓷器,可当做是“美”的艺术品来欣赏,也可审出个社会等级森严,尊卑有别的意味来,瞧,这里外明黄釉的官窑瓷器只有皇帝可以无限量用,皇太后皇后可定量使用纯黄釉,到了皇贵妃,只能是里白外黄了。这么看,历史是常看常新。
未来人们看我们今天使用的器物,不知会如何“审视”?标准的工厂内用标准的原材料在标准化生产出来的器物有何稀罕的?未来的人或许看的是“标准”的变迁,审视的是工业技术的进步吧。不过,未来的历史博物馆,除了存放历史器物,还多了影像资料,信息比器物要朽得更慢一些,也不用像现在的我们,对历史的考究靠东拼西凑的文献和发挥想象力,他们直接看影像就好了,直接简单、倒是要辨别下哪些是真实的,哪些是编剧编的,在这大量的影像材料中辨出真假来,实属不易,看来随着时间流逝,真相越是不重要,就像是此时此刻,看着这“鼎”,我们就了解下,这是古人用来煮肉吃的,完毕。这么看,历史不过是有趣的故事,听听就罢了。
说到满族,是一个人人皆可成兵的民族,一个在马背上得天下的民族,英勇善战,乐观豪迈,崇尚竞争,曾经统治中国仅300年,现在是第二大少数民族。他们的日常,或者说曾经的日常是怎么样的?展馆展示了以火炕为主体的朴实小屋,为骑射生活准备的袍服,可口的三餐,祥和的婚礼,以及节庆,歌舞等等。对于我这么一个东南沿海土生土长的人来说,陌生的是,火炕、面食和萨满教,熟悉的是,旗袍和剪纸,在陌生中带有点熟悉,便觉得这个草原民族可亲起来了,也惊叹历史上的文化交融,人为了生存,适时因地而居,因此地理条件衍生出文化,而流动的人让文化也流动起来了。
至于张氏帅府,张作霖大帅和张学良少帅的家府,主角是张学良。年轻的他,爱国、勇敢、果断,在大青楼老虎厅,以“阻挠新政破坏统一”为名处决杨常两人,听着就让人敬畏,而年老的他就在夏威夷度过了一个平和的晚年,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。大帅少帅的私家银行,边业银行的旧址伫立在帅府旁,曾经是民国时期东北最大银行,“西安事变”后停业,现在是金融博物馆。政治离开不金融,不是说要投好有权有钱之人,例如资本家,而是金融关乎民生,百姓家里有没有钱,钱买不买得起吃的用的住的,钱印多了还是印少了,关乎百姓生存和安康。可历史的选择,我们最终看到了。不知道晚年的张学良在回顾一生时,该怎么总结?不禁悲从中来。
这才意识到沈阳之“悲壮”是一种生猛气,人热血地活着,勇敢地闯荡,有“生”之轰轰烈烈,才有“死”之悲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