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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就是一面淮北大鼓

和俊民的这张握手照是他提议的,他一说我才想起来,认识两三年,如此近距离站在一起合个影还是第一次。

两手相握的姿态,又透露出二人关系上尚存距离尺度的信息。

老朋友不握,一握感情就远了。

司机随笔《中国乐坛》的图片 第1张

濉溪县在濉河岸边建了一大片文体专区,气势宏大,设计得也很好看。

县文化馆李俊民馆长一下子就抖了起来,近六千平米的完备设施可谓“一夜暴富”,一向憋憋屈屈的文化馆阔阔绰绰的显赫起来。

 

各种教室、训练室一应俱全,一楼还有个可供小型演出用的300人礼堂。

俊民还专门装修出几间屋做创作室,供基层文艺创作人员来写稿、改稿。

他从乡间走来,乡镇村里的民俗、民间艺人都像是他的亲人。

大陆有好几个知名作家是通过文化馆平台写出来的。

你像余华,原就是个牙医,写小说进了县文化馆,钳子换成了笔。

 

文化馆阔了他馆长却依旧朴实,十一二平米的小馆长室,连办公桌椅都是简朴型的,放个沙发,书柜便挤没了。

俊民对这些毫不在意,一直在说够好的了,够好的了。

司机随笔《中国乐坛》的图片 第2张

县文化馆里的美术展馆给人印象比较深刻,五六百平米的开阔,回廊似的间隔,整体显得大气而精致。

俊民把县里几个高手和文化馆里的几位老师作品收集装裱了一下,第一展便出手不凡。

他开玩笑说这些是“馆藏作品”。

花钱不多,美术馆就立了起来。

俊民想事做事有大局观,也有因势利导的智慧。

我与俊民的初识,是几年前他作为县文化馆馆长,牵头在临涣开了个古镇民俗文化研讨会。

被参会的临涣民间文艺、民俗的几个大咖所吸引,对其貌不扬的李馆长并没有太多注意。后来踏入这一层面,才渐渐发现和意识到,和市文化馆老馆长楚昭一样,他也是个干群艺工作能量、气场很大的大咖大腕。

作为基层群艺的管理者,能够成功的组织策划上百场的大型群众文化活动,算是相当显著的成绩了。

上百场可不是个小事、小数。

每一场皆需半个月以上的精心筹备,基础节目的摸排、甄选,上台节目的精化与提高,整台活动的规划和设计。

若是由文化馆承办,就连保安、消防都得考虑周全。

一台节目出彩,得八面来风承托。

过去有个老词叫“又红又专”,说一个人既埋头业务,注重个人成长,也在具体的工作中兢兢业业、任劳任怨。

俊民就是又红又专的老派典型。

他有好几个国字号头衔,中国社会艺术协会理事,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,中国合唱家协会会员,中国社会艺术考级评委等等;不消说,这些都是他个人的专业能力的有力证明。

司机随笔《中国乐坛》的图片 第3张

他是个展得开又收得拢的全才。

在基层文化馆任馆长,要么是专业、专家型,要么是组织管理型。

他能很好的将二者结合起来。

出书,有六本77万字的著作;《中国乐坛》为他发创作专辑。

文化馆工作业绩被高度认可,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表彰,获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。

 

靠长期收集、积累材料,深入乡村做民间探察,俊民正编写本大书《淮北大鼓》,邀我给他写点东西。

我这几年够放肆的了,书画、琴茶、民俗、美食等跨界游玩,有趣处忍不住舞文弄墨,说得不着边际,扮相却楚楚动人。

好在各行各业的大家皆宽待、包容,对我站在门槛外的言说并不苛求。

图的也就是个热闹劲。

又能对淮北大鼓话题说些什么呢?不免惶恐。

我的出生地没有淮北大鼓,这种清代中叶开始在苏鲁豫皖交界地流行的民间文化样式,是扎根在土地里的,你得小时听过、见过、好奇过,跟它筋连着筋,一听声响那些个日子哗哗叫的朝你跑来。

民俗的“俗”,《说文》里解它:“俗,习也”,也就是自觉不自觉的日常感知,印在了脑子里。

淮北大鼓、剪纸、泥塑和香包等,都和习俗连着。

几年前参加临涣民俗文化研讨会,那是我第一次听淮北大鼓的调调。

李宝聚老师唱,兴起处那一声声高亢的音调,电闪雷鸣。

我心被震撼。

端上来看模样,它其实是面小鼓,支在那里。

我问市古琴会会长郜老师,这是什么阵仗?老郜跟我讲,这是淮北大鼓。

从没听过;觉得就是面小鼓,为何要称大鼓?

李老师一声鼓响,那小家伙立刻欢腾起来,配着小板的衬托,全无小鼓模样。

宝聚低吟开启,慢条斯理起步,情境说辞,欢迎客人,健康吉祥等等。

词转临涣,忽的声扬起,那嗓音陡然变调,满心的骄傲之情,唱得是日光温暖,声遏行云。

后来在临涣茶馆又听了几回,大体摸清了它的脾性。

淮北大鼓是艺人一手击鼓,一手打板,亦说亦唱。

它的唱腔是有变化的,分慢板、快板、垛子板的不同。

说唱的字音都是土话,观者听着亲切;唱时多用“活口”,俗称“片子”,能灵活运用于描摹各种场景、场面等。

它其实是有底稿的,无非是随着环境变变关键的场景词。

电影、电视没有占据乡村文化市场之前,淮北大鼓火过。

它比戏班子简单,费用也低,一个人敲敲打打、说说唱唱的就把场子给撑下来了;乡村里办红白喜事,艺人能套出新词来,顺着东家的心意来回走。

前几日在县文化馆新馆址听副馆长老曹唱,感觉又是不同。

老曹师承家门,九岁登台,由蒙城而萧县,唱着想着,想着写着,写着唱着,便有了行家的体验、磨砺和大成。

按流行歌坛的叫法,他是淮北大鼓的“唱作人”。

曹老师的嗓音真是漂亮,小号一般的纯粹,又能翻转荡漾,如鱼儿游水似的自由、畅达。

民间艺人是靠做活吃饭的,他得看东家的脸色去迎合,在场上玩噱头吸引观众喝彩。

老曹的经历和水平已经由艺人变成了专家、老师,不需要再表现什么,展现什么,那鼓点、那声音如影随形,人歌润帖的合一。

人间的沧桑,世事的万千,都在鼓点里交集,都在歌声里流淌。

他把淮北大鼓拔高到艺术层面淬炼。

淮北大鼓不是俊民的本行,他却极为熟悉,现场给我们讲立嗓、卧嗓的分别,一些唱段和台词,他也是出口就来。

听着听着我就在想,支上的这一面小鼓,却有“淮北大鼓”的声名、气势,这是内聚能量的蓄积、驾驭和迸发。

高可与日月同辉,低能与草虫共鸣,弯弯洄洄,激越高亢。好的艺人总能唱出心声民意,拿得起、稳得住。

我觉得李俊民馆长就是濉溪文化的一面大鼓。

关于作者: 小司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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