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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条道走到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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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天津有一段活着的“民国”:以成都、重庆、大理、常德﹑睦南及马场为名的五条街道。是迄今中国保留最为完整的洋楼建筑群,天津人把它称作“五大道”。
五大道原为英租界,后来盖满了洋楼。洋楼虽然多,大多数住着的却是中国人。特别是辛亥以后,皇亲国戚、遗老遗少、富贾巨商、各界名流、演艺红角、政府要人多有曾在此暂住的。他们之间的交相往来、恩怨是非应该是一场很好看的戏。只是曲终人散后,这场戏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了。舞台已空,灯光暗去。只有那些房子还如一件件陈旧的道具,殷切渴盼着华丽的帷幕再次拉开。

可惜这是冬日。冬日的五大道是更加清冷的。窄长的街道上,少了游客好奇逡巡的目光。偶尔行过的西式马车,马啼声回响在院墙之间。大多数房子也是空荡荡的,有些阶梯上秋天的落叶都无人清扫。这样的日子,适合城市沉眠 ,难道这些洋楼里的人也全都睡着了吗?
那些窗关着,其实关窗的人大多数都是这里的过客。美国前总统胡佛、美国五星上将马歇尔、英国奥运冠军李爱悦他们本不属于这个国度,所以走得了无挂牵。清末庆亲王载振、民国总统徐世昌、曹锟,北洋政府顾维钧、潘复、朱启钤、颜惠庆等7位内阁总理,他们本就是在此姑且落脚。他们的心留在了相邻的北平,时刻等待着于风云变幻中成就野望。而那些红粉与名伶,他们本就是点缀在洋场里的花朵,一场风雨,大多碾落成尘了。所有人,来得洒脱,走得轻率。不属于自己的路,走出去也就不会回头看了。

而在这个冬日,我在五大道上慢慢的走着,走过去又走回来。房子还是那些房子,走不出的却是和那个时代有关的那些往事罢了。那个早已如尘烟飘远的民国,我曾在许多本书里拜访过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内心对那个时代竟有些暗暗的喜欢。我喜欢那时候的人。那时候的人即使是“坏蛋”,内心也有底线,甚至有着任侠之气。那时候的政客,即使把对手打倒,也保留着一份的尊重。那时候的戏子,即使演技出神入化,也懂得待人以诚。那时候日子很慢,人们不急不躁好好说话。很多争端几句话就可以风平浪静,连“阴谋”里都带着几分温暖……

听说,许多很火的民国戏,都是在五大道完成的。一个个剧组,点亮了过去的灯,演员们穿上华服,在这些洋楼里粉墨登场,演绎得大多也是那时候那些人的那些故事。只是不知,在演员们上演着一幕幕爱恨情仇的时候,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是否隐藏着一双双看客的眼睛?故事会赢得他们的赞许吗?还是他们会嗤之以鼻,认为我们肤浅的演技,走不进他们的心?
五条道走到黑,夕阳沉落在某处洋楼的屋檐下,远方渐渐响起了鞭炮声。今天是大年三十,我在异乡,行走了一段“民国”。这个四面高楼的深井里,五大道相连着更宽阔的马路,更喧闹的人间。只是那些已不再和那些窗后的人相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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