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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期日记(十七)

    七月二十九日  星期三(晴)
二柱听到喊声,翻身起来,却是走到门边,从里面反锁上。任凭爹妈怎么喊,也是装作听不见。重新躺在床上,怀里就多了一条阿明给他织的围巾!那是一条纯白色的开司米围巾,非常柔软,织的双元宝,不宽,刚好可以折过来双层,阿明关照他不要绕在脖子上,如果绕在脖子上就成了电视里面的文艺青年了,咱没文化,不要冲那大尾巴驴,就两面拉一样长,从脖子上搭拉下来,长度刚好和上衣的褂襟一齐就可以了。围的时候把围巾围在衣服的里面,外面穿上厚外套,最好不要扣纽扣,一定是帅的很。想到这里,二柱坐起来,当真就认真的比划这条围巾来,虽然这条围巾两年前就有了,可是自己一直没有舍得围,一次也没有,阿明结婚那天,本来想围给阿明看看的,娘说万万不可,白颜色,不吉利,就一直放在枕头下面。还真别说,阿明好像提前量好了尺寸一样,长度刚好到她之前说的那个位置,屋里没有镜子,但是二柱的脸是泛着红光的,他自己都能感受到有点火辣。围巾穗子经过二柱的摩擦,像一根根炸开的手指,在二柱的心里反复挠着。二柱对阿明的想念就像惠灵河水,瞬间汹涌澎湃起来。司机随笔的图片
“嘭”的一声响,门被一脚踹开了,随之跨进门的是二柱的舅舅,满脸怒容。
“舅舅,你啥时候回来的?”二柱不知所措,看看舅舅怔怔的发着呆。
“喊半天门都不开,姑娘走了,你娘在门口都好哭死了,你到底想哪样?怎么想的,今天给我说清楚,我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可能把你活剥了,你信不信?”二柱舅舅小名叫良子,是这方圆十里八里都要给面子的人,17岁因为家里穷,就独自出门闯江湖,听说早年吃了不少苦,但这最近几年却苦尽甘来,发了不小的财,家里也是盖了两层小洋楼,比阿明家还要气派,常年在外面开大车拉煤,有人说是给别人开的,也有人说他自己就是老板,车就是他买的。二柱从小谁都不怕,就怕他舅!
二柱娘的哭声越来越大,二柱从舅舅的身边蹭过去,跑到他娘面前,给娘擦着眼泪,却是一句话都没有。他娘只顾哭,不知想到了啥伤心事,不觉捶胸顿足起来。也许是这些天自己在儿子面前受了委屈,现在看到亲人来了,想撒一下娇吧。
二柱没相中万晓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,迅速传了出去。一顿饭的功夫,村长家门口就来了七八家和万晓兰相亲的人。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,说的最多的是价钱的事。
“3600,一分都不能少。”这是村长老婆的声音。
“昨天不是3500吗,怎么又长了呢?”
“开始来的时候才3000来,哪能比昨天?今天就这个价,明天就3800。”村长老婆的声音愈发的大了,显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。
“村长,你先给我留着,我这就回去把这个狗日的给带来,让他给姑娘道歉。”二柱爹这时候比孙子还孙子,说话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。
“哎呀,你离远点,这里再没有你的事了,我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,没有你们这样做人的,走吧走吧,不要再说了。”村长一边说着一边把二柱爹往人群外面推。
“你还有脸来说话,俺们脸好让你丢尽了,感情我们捧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了,给你脸不要脸。滚!”村长老婆又冲着村长说“跟他还费什么话,让他滚。”
任凭二柱爹说破了天,村长和他老婆也是再不松口。直到良子像押着犯人一样的把二柱带来,事情才有了转机。
“3600,不改了,这个家我当了,村长大人能不能给我良子这个面子?”朗朗的话语掷地有声,好像同时产生了巨大的威慑力,人群顿时鸦雀无声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村长的脸上。
“谁家都谈,唯独二柱……”村长老婆话没说完,就遭到了村长一个锐利的眼神,只好把后面话生生咽下去了。
“良子啥时候回来的?这事你姐夫知道,我不多说了,这孩子没看中,我们也不能包办婚姻呀你说是不是?”老村长转脸又冲着老婆嚷道,“还不去做饭去,等会留良子吃饭!”他老婆嘟哝着嘴,不情愿的挤出了人群。
“老少爷们都散了吧,今天到这,明天再说吧,走吧走吧。”村长对着一门口买媳妇和看热闹的人不耐烦的说,良子也双手抱拳对众乡亲说“对不住了各位,这女子我们二柱铁定买了,大家都散了吧,后会有期,后会有期!”
人群渐渐散去,二柱抬头看着周围,其实他眼睛在找万晓兰。这不堪回首的一天,二柱的心像经历了一次过山车一样。他承认自己还想阿明,他会想阿明一辈子,但不会再奢望还能和阿明有结果。两年前把阿明带到姐姐家,阿明爸爸第二天就带了两个大盖帽找到了他们,两个大盖帽拿出“大手表”就要给二柱戴上,并威胁说二柱贩卖人口,要抓回去判刑,坐牢。二柱清楚的记得姐姐的头都磕烂了,一直在流血。后来眼睁睁的看着阿明被两个大盖帽带走了。最终只和阿明爸爸做了等阿明出嫁,让二柱再背一次的交易。从那时起,二柱就知道他的初恋永远的死了。但他对阿明却是永远忘不掉的!
万晓兰就这样被二柱家以3600的高价买回去了,二柱舅舅趁热打铁,就把他们的婚期定在三天后的十月初六这一天。万晓兰还在村长家住着,到时候二柱就来村长家迎娶他的新娘子。
十月初六一大早,堂屋里就挤满了人,烟雾腾腾,笑语如潮。二柱姐忙里忙外的招呼着客人。老年人吸烟喝茶拉家常,话题总也离不开几年来潮水似涌来的外乡女。感叹时局的变化,品味越来越好过的小日子的甜蜜,中年人聚在一起,彼此瞅着对方嘴上的红火星,叽叽呱呱,喜忧参半。儿子要成亲,女儿要出嫁,老人要赡养,孩子要抚育,不单是要有耐心,还要口袋里能掏出钱来。那担子重呀,压折腰也不能装孬种。小伙子和姑娘媳妇们则无忧无虑,吵吵闹闹,嘻嘻哈哈,吃糖果,嗑瓜子,不停的摸着新家具,肚子里都在默默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时候差不多了,一个年长的长者把烟袋敲在门上,对外面喊一声,“新郎官可以换衣服迎新娘子了。”尽管就在本村,二柱舅舅还是给二柱雇了一辆带拖斗的大汽车做婚车用。车头的花都已经扎好了,万事俱备,二柱舅舅打算自己亲自开车去接外甥媳妇,顺便给村长带了两条好烟,也要亲自送给村长,以感谢村长给他的这个面子。
“喊二柱,快点,还知道羞呀,大老爷们的,有啥羞的,新媳妇都没他羞来。”长者又冲着门外喊了一声。“可不要误了时辰了。”
正在大家被长者说的二柱比新娘子还害羞的话逗乐的时候,忽然,一个小伙子慌慌张张的推开众人,气喘吁吁的跑到堂屋门前。焦急的对长者说:
“二柱不见了,二柱不见了。”大家刚咧开的嘴登时都完美的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,瞬间没有了笑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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