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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幸福树

2020年三月,我的幸福树来到我家。幸福树其实不是幸福树,是平安树,幸福树是我冠于它的名字,强加给它的,我希望它是一棵能带给我幸福的树,那时候我还相信人生还有“幸福”这一说,对它寄托了很大的希望。

 

买幸福树的那天,我跑了半个宿州市去找一个人,没有找到。回来后去当时住在百丽嘉园的女儿家里吃饭,发现她家里多了几棵绿植,女儿告诉我,附近新开了一家花店,很多绿植,长势很好,建议我去看看,有喜欢的就买一棵回去养,比养狗省事多了,无论能不能开口说话,总是个伴。想想有道理,家里倘若能放一盆大的绿植,也许真能增加一点生气。

 

进到花店,一眼就看中了这棵树,因为这棵树的中间有两个树枝紧紧的靠在一起,一个高一点,一个矮一点,就好像一个人靠在另一人的肩膀上,给我的感觉就是幸福两个字,当时就决定买下它。我并不认识树,也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名字,尽管老板反复给我重申这是一棵平安树,我还是固执的认为它就是幸福树。我选中了一个盆体六角盆口圆的白盆,感觉它差不多可以表示我对这棵幸福树的喜爱,我亲手栽上了我的幸福树,碧绿的树叶配上雪白的盆,既纯洁又高贵。我把它放到了家里最显眼的位置,我想只要进门就能看到它,就这样,这棵幸福树和我不离不弃了三年,从疫情来到疫情走,我和它都一直在。中间可能因我离家久了或者忘记了浇水,偶有耷拉叶子的情况,我浇足水,最多一天,总能昂首挺胸地站起来,我也从来不担心它会有什么不测,这三年里,它给了我足足的安全感。每到周末,我都会一边给它放着音乐,一边用湿巾轻轻地擦拭它的每一个叶片,土壤板结了,我买来一个铁铲子,每次浇完水后,我都会把土松一松,让它能够舒服一点,把枝叶长的更繁茂一点。一直到春节前的腊月二十六,女儿去给我送年礼,我们还一起坐在它的旁边看书松土,孙女还说这棵树长得真旺。我觉得它就是我运气的写照,不管我的生活有多么狗血,我只要看到勃勃生机的它,立马就会感觉自己是坚不可摧刀枪不入无所不能的。这就是这棵幸福树给我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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悲剧发生在春节后我第一次离开家。正月初三,我来到上海,办完事,初九我回去的,我走的时候特意把它搬到我的卧室,生怕在外面冻着它,没想到我的幸福树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,完全变了样子,就像一个生了重病的妇人,蓬头垢面满目憔悴,我看到它的那一瞬间,呆住了,我放下行李,蹲在它的旁边,用手抚摸着每一片耷拉下来的叶子,眼泪在眼眶里疯狂地打转。它怎么了?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的幸福树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?我把所有的门窗打开,我想它应该是屋里封闭的太严实,闷的,那时它的叶子只是耷拉,我并不认为它会死,我只是自责又让它受了委屈,我以为给它浇上水,第二天早晨等我一觉醒来,它还会再给我一个惊喜。第二天,我还是恹恹的样子,我又开始给它擦拭叶片,松土,寸步不离地又过了一夜,它还是没有好转,我有点慌,但我仍然觉得它不至于……

 

第四天,我再次出发来了上海,特意叮嘱女儿一定抽时间去看看它。该浇水浇水,该松土松土,没想到从女儿那里接二连三得到的都是有关它的噩耗,我的幸福树在距我千里之外的家里一心向死,已经完全没有生还的希望。

 

我的幸福树,就这样死了!同时死去的,还有我追赶了三年的幸福。


此刻我再次翻到女儿的朋友圈,看到她拍下来的幸福树的样子,感觉深深的愧疚,我亏欠了它,它陪了我三年,最难熬的三年,我什么都没有给它,只是从它那里索取生命的绿色和力量,却在它最需要我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它。它应该是恨我的,感觉遭到了我忘恩负义的遗弃,它在用它的死惩罚我的冲动和对自己的不负责任。

 

这世间所有的生物都是有灵性有生命的,我们不可以用它们是“它们”来轻贱任何一个生灵,我养过两条狗,本来以为只有动物可以成为我的情结,没想到这棵从没有任何言语和行为的树也会成为了我的情结,不知不觉中,它早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,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。如果我知道它会因我的离去,倔强的选择“赴死”,可能我不会有今天这个错误的选择。这样看来,我还没有一个植物有思想和头脑,我活的竟没有它通透和果断,我又该深刻地反思一下了。

 

呜呼!我的幸福树,你是我又一个割舍不掉的情愫,我在千里之外深深地怀念你。希望你那几片依然鲜活的树叶是在等我回来!

关于作者: 小司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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