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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都沉默了,半天没有说话。

经过自己上次来和晓兰见面的那棵大树下,二柱的心无端地忐忑起来,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压抑,进村时的那种兴冲冲的劲头忽然一下子没有了。他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,又向四周看了一圈,没有找到任何让他不安定的因素,他没有再走,而是喊住儿子。

“儿子,我们歇歇吧。”

“不要,我想去找妈妈,你快带我去找妈妈吧。”小杰可能是真的想妈妈了,拉着爸爸的衣袖不松手。

“笛,笛……”一阵摩托车的鸣笛声传来,小杰吓得慌忙跑进了爸爸的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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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柱搂住儿子回头一看,一个年轻人正骑着摩托车顺着他来的路往上骑,有点陡,但是那人的车技很好,修往山上去的台阶两边都是相应的陡坡,说实话这个路,让二柱骑,他肯定不敢,但那人从二柱身边很潇洒的划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,一溜烟的就上去了。

“不对呀,这上面只有晓兰家一户人家,这人是谁呢?也是去晓兰家的?”

二柱心里泛着嘀咕,刚才的不踏实也感觉不到了,他把儿子抱在怀里,背上背着两个大包,像一个负重的蛤蟆艰难的向山上爬。

 

这也就几十米了,虽然对二柱来说算不上近乡情怯,但到底心里有愧,他还是觉得不安。果然那辆红色的摩托车就停在晓兰家的门口,低矮的院墙外面还有一个简陋的木栅栏门,摩托车是在栅栏门里面的。二柱对晓兰家的亲属关系并不是很了解,他实在猜不出这个年轻帅气的后生是谁,说话的声音都在堂屋里,甚至有点嘈杂,晓兰的声音清晰的从屋子里传出来。

“感激不尽,但我不能要你的钱,钱差不多够了,你快回吧,我就不送了,我们这就准备走了。”

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,请你收下……遇到困难,一定要跟我说,我是真心实意的。”那人伸手拉过晓兰的手,把一个信封放在晓兰的手里,又用力地握住晓兰的手。晓兰凌乱的头发显然还没有梳,横七竖八地摆在头上,脸上。

 

“我真的不能要,我已经欠你很多。”晓兰抬起头看着那个人,那人早已经是双目潮红,他们目光对视的一刹那,晓兰又急忙转移开视线。

“我们之间没有亏欠,不要说这两个字,我对你的这份情除非我死了,否则永远在,先拿着我再想办法……晓兰,你受苦了,虽然我没有立场介入你的家事,但我想要帮你,尽我所能帮帮你,我是真心的,求你不要拒绝我。”

二柱此刻看在眼里的是男女卿卿我我的场面,尽管他不知道这人是谁,但这人和晓兰的关系一定不平常,这是肯定的了。怪不说,她一直不回去,看来她也不想回去呀!二柱苦涩地一笑,摇了摇头。

“妈妈,妈妈……”小杰听到妈妈的声音,从爸爸的怀里跳下来,就大喊着向万晓兰跑去。

 

从哪里传来了喊“妈妈”的声音,万晓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但那分明是儿子的声音,自己又怎么会听不出来?儿子,是儿子,不会错。除了彩儿,郑东也在,全家人都听到了声音,也都站出来了。那带着幸福的味道扑进怀里的孩子,让万晓兰差点接受不了,她不知说什么好,半跪在儿子的面前,捧着孩子的脸,哽咽了半天,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,只有两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。

 

“姐夫,快点进来吧。”娟子大一点,赶紧招呼着二柱,又让小传把姐夫背上的东西接下来。

“这是我们镇上的老师,来给我们送捐……捐的款的。”

石城看了一眼二柱,二柱也看着他。两个人对视了大约二十秒,又双双收回了目光。

“你.好!”石城像二柱伸出了右手。

“嗯!”二柱没有向石城伸出自己的手,

只是礼貌性地嗯了一下,就把眼光看向了万晓兰。

万晓兰这才注意到仅仅两个月没见的丈夫,又黑又瘦,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窝,晓兰看着二柱的眼神充满着爱怜和依赖,过去再多的不快,在这时,都烟消云散了,她又想笑,但笑容没有放开,就像面对一个久违了的故人,非常的矜持,也非常的漂亮。但这样一个眼神,被石城捕捉到了,他的心猛的缩紧了一下。

“那我先走了,我回去还有课,你家里来人了,也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了,不过,有能用得着的地方,尽管说。”石城想伸手去摸一下小杰的头,二柱上前一步,挡住了石城的手。

“二柱……”晓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看了一眼石城。

“那,石老师,你先回去吧,心意我领了,有情后补,慢走,郑东,送送石老师。”晓兰的心也是忐忑的,但她到底主持得了眼前的这个局面,她想着等没人的时候,再和二柱解释石城的事情。

摩托车的声音渐渐远了,听不到了,晓兰看着儿子又看看二柱,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样。

“快过来,让妈妈看看。”小传懂事的搬了一个小板凳给二柱坐下,又回屋里去了,娟子和郑东商量着再炒个什么菜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姐夫和小外甥。

二柱坐在晓兰和儿子的旁边,看着母子两个亲昵的样子,他忽然有一种感动,眼前的这两个人,再加上自己,就是家了,家是什么?是有一个可以陪着自己,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,风雨同舟,劲往一处使,钱往一处花,不分你我的人,家是自己无论在外面受多少委屈,无论走多远,都想回去的地方。自己几千里过来,潜意识里,就是想找到家,一个有媳妇的家,而不是那个没有媳妇,一团乱遭,支离破碎的家。他有一种冲动,想抱抱晓兰,连同儿子一起抱在怀里,他强烈地需要那份安全感。

 

“熊样,啥眼神……”晓兰看到了二柱的目光,似乎读懂了,回头看了一眼弟妹,才敢腼腆地瞟了一眼丈夫。

“不是快秋收了吗?你咋这时候来了,我以为你要等收完秋呢。家里的活谁干?麦子怎么种?爸妈身体怎么样?姐姐呢?好吗?”

晓兰接到二柱的信,说要来一趟,但晓兰没想到他现在来。他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,二柱不知回答哪一个了。他没有回答晓兰的话,但他看妻子的眼神更认真,更迷离了。

“问你话呢?看啥呢?不认识了?憨样!”

“你不要问了。都好着呢。姐姐帮着收种,你放心吧。是不是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呀。”二柱是笑着说的,吐出一个烟圈,眼睛追着烟圈看过去很远,直到烟圈被风完全吹散。

“谁说的,正是时候呢,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。”晓兰的手从小杰身后绕过去,在丈夫的脸上摸了一把。她绝顶聪明,知道二柱话里的意思,只是装个糊涂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“大姐,我疼,腿又疼了。”彩儿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已经腿疼发作三次了,好像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短。

“彩儿,彩儿,对不起,姐忘记了,你看谁来了,小杰来了。”晓兰忙不迭地跑向屋里,俯下身来在彩儿的面前。

“小杰,你就是小杰。”彩儿许是兴奋,竟忘记了疼痛,伸出手摸着小杰的脸,开心地笑了。

“小杰,喊小姨,这是小姨。”

“小姨怎么了妈妈?起来跟我玩呀?”

“小姨生病了,等好了就跟小杰玩。”

“姐,我还能带小杰玩吗?我怎么一点劲都没有呢?腿好像软了一样,不能持劲。”

“啊?怎么会这样?你可别吓唬姐。你是饿的吧,天天不愿意吃饭。不听话呢。”晓兰其实知道,妹妹不想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有烧。可是吃了退烧药,药力一尽,立马就烧起来。

“不是,姐,我感觉头好重,快要抬不起来了。小杰,你会和小姨一起玩吗?”

“会呀,爸爸带我来,就是跟你们玩的。你快点好起来,我们一起玩把。”

二柱用眼睛向晓兰询问着彩儿的病情,晓兰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 

“你来的正好,你陪我去省城吧,给她彻底检查一下,尽一点我们的心意。

“很严重?”二柱没想到彩儿的病这么严重。

晓兰看着二柱的眼神坚定了起来:“我们现在就准备,马上去省城。”

“我不去,我不去医院,姐,我想死也死在家里……”

“小姨,你不要怕,我陪你去看病,但是你不能死哦,我想和你一起玩。”

“小杰,瞎说什么呢?小姨怎么会死,胡说八道。”晓兰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。

 

“给我送钱的是我同学,是……是我们教办室给彩儿捐的款,安排他送过来的。”

“哦,我也没问,你老是说这干啥呢?”二柱意味深长地看着晓兰,两人都沉默了,半天没有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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