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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问了问心,它说情不自禁”

亲爱的孟喃:好久不见!

 

又是一年盛夏,阳光刺眼,蝉鸣声声,算来这已经是我们高考完的第七年。

 

毕业后大家一窝蜂散了场,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被压在了衣柜底,我和你也失去了联络。

 

昨天跟大周他们聚会,听大家说你要结婚,定居在上海,新郎是众望所期的答案。

 

祝福你啊,学生时代的爱情终于走到了成人世界。

 

这场饭局结束以后,我开车回家,晚风微凉,吹得回忆翻飞。

 

路过老校区外的城南一号桥,霓虹灯闪烁,堤岸边站着两个年轻身影,少女的额头靠在少年瘦弱坚定的肩膀上。

 

有那么一刻,我仿佛看到了名叫“青春”的缩影。

 

孟喃,我曾以为,像我这样平凡的人,是没有关于对青春的怀念可言。

 

但一想起你,一想到那个扎马尾素面朝天的年纪,我还是渴望回到那个夏天,渴望再见你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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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,关于那个夏天,我仿佛不记得很多事,忘记了青春的苦恼,忘记了对未来的迷茫,只记得那样莽撞的一个你。

 

记忆倒带回高一,军训的第五个夜晚轮到我站岗,在南苑拐角的围墙边,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。

 

更准确来说,是你的背影——

 

穿着咖啡色工装裤,双手扒在墙沿,两条腿扑腾着使劲往上蹬,姿势之夸张。

 

在“欣赏”完一分钟你的努力后,我打开了手电筒,瞬间整个灌木丛边都被照亮。

 

少女仿若惊弓之鸟,猛地落在平地,转过头来有些心虚:“同学,你能当做没看见吗?”

 

空气里只剩树上的一声蝉鸣划过沉默。

 

见我没答应,女生继续执着地解释道:“同学,我只是想出去喝杯星冰乐,真的,军训太累了,求求你啦。”

 

说完,又露出星星眼在胸口比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。

 

一时间,我立在原地进退两难,但最终仍决定委婉地拒绝你,并告诉你事实:

这墙以你的身高翻不过去。

 

你听后哼哧两声,朝我翻了个白眼,极不情愿地往宿舍走。

 

最后在经过我身边时,突然快速凑近,顶着手电筒的白光瞪眼做了个鬼脸。

 

光线从下至上全部盖在你脸上,衬得你像电影里的惊悚女鬼,我触电般往后弹了两步。

 

你见状,瞬间笑得乐弯了腰,人浸没在黑暗里,笑声却张牙舞爪地穿梭在这片宽阔的草坡间。

 

就这样,以恶作剧般的形式,你在我的青春登了场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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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你成为同桌,是在学校石榴树开花的时候,番茄红的几朵小喇叭挂在树枝上。

 

前年军训的故事成了我们关系的调剂品,从你知道我就是那个带手电筒逮你的人后,便时常拿这件事揶揄我,评价我这个人工作敬职敬业。

 

我们维持着和谐的同桌关系,主要原因还是你总爱在课堂上睡觉,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背朝我,彼此互不干扰。

 

而为数不多清醒时刻,不是在补作业中,就是在补作业的路上。

 

这时你总会故作可怜巴巴地望着我:“好同桌,陈大学霸,给我借鉴下你的作业呗。”

 

十几岁的友情很简单,可以因为一份答案,因为一点零食,或者,在老师出现的时候叫醒睡着的你。

 

我们的关系也因此渐渐熟络。

 

熟悉到有时你会扒下我另一只耳机放到耳边。

 

在那个民谣算比较小众的年代,你很快惊讶于我居然也喜欢邵帅。

 

我说我最喜欢他的那首《写给黄淮》,你激动到差点没在自习课上欢呼出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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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就这样简单又混乱地过完一年,一路快进到高二。

 

文理分科时,我和你都选择了文科,依旧做同桌。

 

开学那天你搬完整个高二的书,坐在座位上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干脆我们一直做同桌吧,毕竟还挺合拍。

 

我点了点头答应这个约定。

 

这年你开始学画画,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,一股脑钻了进去,拿过几次奖。

 

我们被未来扯着向前缓慢移动,可依旧没变的是,你还是那个鬼马精灵,性格张扬又有个性,成天咋咋呼呼。

 

高二下学期,隔壁班有男生追你,你再三拒绝后他反倒愈发来劲,故意晚上跟着你回家。

 

你像个女侠客,隔天便把他的恶劣行径曝光在了年级群,后来他再没来纠缠过你。

 

而这年我不慎跌倒,手臂骨折,打了一个月石膏,每天需要你帮我接水带饭,你口头上喋喋不休却也不厌其烦。

 

有一回上体育课回来,你偷摘了学校树上的一颗石榴,掰了几粒,不由分说地塞进我的嘴里。

 

我被酸得眉毛拧成一团,你却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,东倒西歪拍着腿哈哈大笑。

 

“我就估计很酸,还好我没先吃。”你憋着笑,欺负伤者也理直气壮。

 

天花板上的三页扇呼啦啦地转动,窗外天色放晴,风里带着一点石榴汁液和夏天的味道。

 

我低头看向身边的少女,几根刘海被汗打湿黏在额头,眼睛闪着细光,笑起来从来都是肆无忌惮。

 

很多很多年后,我还是无法忘记这一幕,像定格在了宇宙的交汇处,成为永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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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进入高三,离高考不到365天,大家被学习折磨得苦不堪言,你却和楼下班的一个男生谈起恋爱。

 

听说他长得很帅,成绩也不错,在那个喜欢说风云的年纪里,算是个年级上鼎鼎有名的人物。

 

“我等这一天好久好久了啊,那个傻子,怎么能那么笨啊!”

 

你在一节数学随堂测上悄悄向我吐槽,随后又兴趣盎然地跟我聊你们的发展经历。

 

草稿纸很快被我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计算式,可那堂测验结束,我拿出答案,12道选择题,只对了两道。

 

政治书上马克思曾说过,量变发展到一定程度上就会产生质变。

 

我想这是对的。

 

那是我第一次清楚地直视自己对你的感情,就像心被慢慢撕开一条口子,注入水泥,长长久久地封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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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下,你转成艺术生,一周才来一次学校,每次出现就像开盲盒。

 

那时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,就是每次离开的时候俏皮地来一句:“同桌加油,好好复习哟!”

 

我以为在那么久的时间里,我可以学会面对你波澜不惊,但其实对你不在意和不看你这两件事我一样也做不到。

 

最后高中生涯结束的时候,我们都没去参加毕业晚会,我怕分别,你忙着恋爱。

 

高考成绩下来的那天,你跑来微信问我的成绩。

 

我们最后一条消息记录定格在你说:不愧是我的同桌,厉害!

 

再后来,就只剩下朋友圈点赞的泛泛之交。

 

你的一切渐渐无我无关,只留下在那风华正茂的好时光里一些单薄印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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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一号桥的夜景很美,霓虹灯搭配着岸边灯火辉煌,河畔波光粼粼。

 

我停车抽了支烟,打开电台,听到莫文蔚的歌声:

 

“这世界有那么个人,活在我飞扬的青春。”

 

孟喃,我想,青春里真正与你有关的到底是什么呢?

 

或许是高二那年,我手臂骨折,其实不是跌倒,是和隔壁班尾随你的男生打了一架;

 

或许是整个高中三年,我歌单里的歌全部都是看过你的喜欢列表收藏的,并非我们趣味相投;

 

又或许是——

 

那年在颁奖台上发文理前十的奖状时,我碰巧站在你的他身旁,与他有过几句简短的对话:

 

他说孟喃经常跟我提起你。

 

台下人群乌压压,我们的目光停在同一个方向,那里站着一个与光同体的少女,闪闪发亮。

 

后来他接着说:“我见过你两次,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。”

 

我一向不擅长跟人表达,却在临退场的时候,老套又认真地对他讲:

 

“希望你对她永远目不斜视。”

 

在我的青春章节里,故事简介大概就是,我喜欢的那个女孩,青春里住的全是另外一个少年的影子。

 

而我曾经与她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,也算幸运。

 

孟喃,今晚的月色很美,提前祝你新婚快乐,然后,万事顺意

关于作者: 小司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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