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骄傲》
想要月亮奔向我来,
翻过大海。
粘稠的水花,
洗清灼热的肌肤。
月光不曾枯萎在无数的深夜里。
爱情是谁先结束的谎言。
哭完了,
又继续精挑细选。
捡起黄沙漫漫之中骄傲的星光,
是礼物,
也是又一次败落的哀伤。
《关于大海》
今年还没有去看海。
需要一些平静辽远的风景,
站在湛蓝海岸线边,
依靠着海水呼吸。
直至两鬓长腮,
才能理所应当地和自己和解。
因为今年还没有去看海,
时时刻刻有些忧郁,
时时刻刻变得犹豫。
人生很多遗憾,
唯有好风景能治愈。
今年还能去看海吗?
今天也很想念大海。
《间断》
适时说再见,
适时陷入睡眠,
带着离别之夜的欢乐,
在清晨睁眼。
留一些雨给明天下吧,
如果明天会更好的话。
谢谢。
请求夏天再滞留一会,
让我再慢一点,
走进黄昏,走出黎明。
关于黄昏,
时常想起牛津的红绿灯。
穿过漫长的古城,
尖顶堡垒,
湛蓝色衔接橘粉色的云层,
遍布欢愉,
很少思念故人。
高街是三百年前的高街,
画中视角是有序堆砌的石头,
磐石不转移。
谢谢。
一些永恒存在的砖块对我说:
“再见不是告别,
再见是永远怀念。”
《切斯特之秋》
喜欢说话,
喜欢散步,
也喜欢树荫下长久的沉默。
伴随风声,
走过城墙。
阳光穿过深秋的红叶,
教堂传来钟声,
海鸟在半空中飞了一个来回,
又被惊走。
开始思念笔,
思念写字,
思念一张贺卡,
思念中文的笔画,
诗意地勾勒,
藏着方言的宛转。
诚然,我们需要,
深色的风衣、
厚重的棉服、
针织的冷帽、
和故乡的人。
种种足以驱走一些寒冷。
《谁听海风》
我已经吐露不出文字了。
鲜少摄入,经常输出。
把心掏了出来,
又被谁用力压回去。
反反复复,像在催吐。
爱情常常是此刻疲惫不堪,
却又合不上眼。
无时无刻在避免的咒语,
和被大脑呼喊的名字,
常常希望不是同一件事。
可是如果没有酒精,谁不曾入眠。
想象过无数次海风穿过耳边,
浪花似故乡,亲吻潮湿的鞋。
在梦里,
月光皎洁,双臂冰凉,
而海水滚烫。
我知道,
走向大海不等于走向死亡。
《新生》
在我如愿以偿去海边那天,
破碎的心愈合在出发之前。
常以为秋风颂泉,冬风寒心,
不曾料想是日晴方好。
太阳稀碎,穿过露天站台和车窗玻璃,
轻柔地、扑入我手心。
火车往南,潮水往北。
布莱顿的色彩,有南欧的风情。
冬日枝头枯得突兀,
树影下人流不息。
仍有彩色大理石建筑点缀,
崖岸不显荒芜。
沿岸行车,快过牵小狗的行人。
我们企图追逐黄昏。
红日下堕,余晖穿透海面。
波光粼粼,映照低垂的云。
那时我赋予大海的意义,
都被海风收回。
极度的美是意义本身。
在白崖下,
原野顺着河流,
我们逆流而走。
日落后萨塞克斯陷入沉寂,色彩冰凉。
下午四点,打开手电。
光在泥地与荆棘之间展开,
在暗中徒步,暗中和自己较劲。
天愈见黑了,离大海越来越远。
归途是沉默不语、疲惫不堪。
就着巴士灯光,摇摇晃晃,安稳入睡。
在下车前都不计划睁开双眼,
不想畏惧孤独,是因为心底的声音。